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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度好文:听中国摇滚乐的十年

摘自:果酱音乐|2017-04-28 17:37|作者:张, 不二

文章摘要:从94年开始,听摇滚乐十年了。十年是个漫长的岁月,但在记忆里,似乎又是一瞬。今天在网上听到了柯本的声音,眼泪突然流了出来。我想起自己过去和现在的悲伤,飘逝的日子在眼前滑过,就象是一切的美好都在瞬间变幻

从94年开始,听摇滚乐十年了。十年是个漫长的岁月,但在记忆里,似乎又是一瞬。今天在网上听到了柯本的声音,眼泪突然流了出来。我想起自己过去和现在的悲伤,飘逝的日子在眼前滑过,就象是一切的美好都在瞬间变幻来去,自己却什么也抓不住。我在自己的博客上安上了许巍的出色生活,在他沙哑的声音里,我无数次感到一种纯净的悲伤。是的,悲伤,只有悲伤才有纯净的眼泪,只有纯净的眼泪才使我与这世界相连。

94年,我刚刚结束自己沉重的初中生活,离开了故乡的田野,进入到一个小城市里面,开始高中生涯。那时侯,我无比幼稚,人也古板。宿舍的一些人每天都要吵闹着听一些古怪的音乐。我及其反感,总是要大声训斥,谴责他们的颓废和无知。但是谁也不曾想到的是,不久之后,我居然也要进入这颓废的一群,而且十年来再也不曾离开过。

那时,是中国摇滚乐近乎黄金的年代,和很多人一样,我听摇滚乐的生涯也是从崔健和黑豹开始。我的同学里很有一些唱歌很高品质的人物,有时候,大家兴趣上来,连夜不睡,在宿舍里面高声大叫,运用起所有的器具,连敲带打,非常热闹。我那时非常羡慕我的哥们能够把唐朝唱的有模有样,我学了很久都不会。甚至连歌词都分不清晰。后来,听的多了,自己偶尔也要大声的唱。我想,如果不是那时侯的反叛,也许我会成为一个标准的世俗的人物,循规导距,不会感到绝望和苍凉。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,在世界的边缘不住挣扎,永远也找不到故乡的位置。这真不知是应该感谢上苍还是要诅咒。

黑豹的那盒带是窦唯唱的。后来窦唯离开了黑豹乐队自己去发展,那以后的黑豹我几乎就不听了,现在保留下来的还是那一盘。但也许,真正的价值不再是其中的音乐,而是一种纪念。或者,是一种怀恋吧。窦唯是个很有性格的人,我很喜欢他。后来无论怎样也不能喜欢王菲,和这也许不无关系。在高二的时候,我听到了他们在马来西亚的一个演唱会,那是一盘很轻柔的音乐,在后来的十年中,我不断的寻找这盒带,但是一无所获。我想,这是绝版了吧。同样命运的还有张楚的西出阳关。市面上不再有的买。窦唯的音乐越走越是偏颇,他逐渐抛弃掉所有的让他感到厌恶的东西,越来越纯粹,走上了性灵的路子。从江河水、艳阳天到上帝保佑,是日益的成熟。我想,他已经找到自己了。也许早就已经找到。但是这却是绝对不会能让只个世界所接受的。在雪山演唱会上,他还是让他的乐迷们感到失望,没有人能听懂他的音乐,在那个场合里,他的音乐更是显得另类,和环境格格不入。它已经不属于市场,但无奈的是,它却仍然要回到市场。就象科本一样,有些绝望和悲凉是上帝带来的,你表现了,就要承受。要么死去,要么妥协。
到现在,黑豹已经换了几任主唱。很多高品质的乐队也解散了。最让人可惜的就是唐朝。直到大学,我的一个兄弟还是认为中国做金属最好的仍然是唐朝,并且每每要感慨,那个时代已经不在了。现在,大家都有些成熟,重金属听的少了,大约都偏向蓝调多一些。唐朝的解散是个很意外的事,最主要的悲剧在于张炬的死去。后来张国荣死时,对照科本的死亡,我总是觉得越是高品质的人物越是要死的快。在某种程度上,我觉得他们看透的太多,基督教义上说,人类是有原罪的。我猜想,他们都是接受不了这个有原罪的世界的,死亡有时候真的是解脱。现在,我保留的唐朝有两盒带,一盒和第二盒。即梦回唐朝和演义。第二盒带远远比不上一盒,但是我很喜欢演义前面的前奏,有时候,我觉得即使是没落的唐朝,也是高品质的。原唐朝解散后,刘义军自己出带,叫做唐朝老五。1992年“SPIN”杂志评他为中国最伟大的吉他手。这四个人都是最高品质的。高中刚接触唐朝时,我的朋友对我说,刘义军使用的是七根弦的吉他,整个世界也没几个人这样用。当时佩服的不行。老五的东西我就不愿意听了。我觉得他的声音很古怪。如果这几个人都自己出来的话,我可能更愿意听张炬的,他的声音狂野,使人难忘。丁武年前在西安做了一次演唱,遭到很多人的漫骂。说最能喊的乐队就这么完了?听到这句话,我和朋友们都笑了,也忽然觉得悲凉。

最早接触的后来解散的乐队还有天堂。那个时候,最喜欢听赵家老哥。他们的音乐是最容易模仿的。唱起来容易。也能找到感觉。后来雷刚自己出来做,我也不再喜欢听。也许人总喜欢一个感觉吧。大家也普遍认为他们的音乐大不如前。指南针也是这样。罗琦在的时候哪个指南针让人留恋。罗琦因为吸毒,被关了起了,乐队也换人了。后来她自己出的盒带,却是一片嘈杂。乐队解散是一件很让人悲伤的事。尤其是在最好的时候突然消失了,总让人遗憾。现在坚持最久仍然还是那个原始模样的大约就是零点了。这个主要来自草原的乐队,渐渐的走向了商业上的顶峰。现在我也不再听了。或者说,我现在把自己关在了记忆里,很少在去听中国国内的摇滚乐队,大学期间由于一些人的推荐,也买过九天,新裤子等等,但是都很失望。我觉得,中国摇滚乐已经走向没落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可能再次复兴。在这五年中,我只是在自己的名单上加上了一个人,就是许巍,而我喜欢的不是最多人喜欢的《在别处》,而是《那一年》。是那一个让我感到了一个流浪的悲伤形象。感到一种纯粹的力量。当然,无可否认,《两天》是非常高品质的,但是我依然觉得,无论在精神上,还是在音乐上,那一年才是最成熟的。

97年,我基本把国内的摇滚乐队的东西都听遍了,只要有的找,就找来听,那个时候,自己买不起磁带,更不用提吉他,就疯狂的和朋友抢,用各种手段来占为己有。这被称为烧软件的发烧友,有钱的就烧硬件。更有钱的当然就一起烧了。后来因为摇滚乐我认识了大学里一个朋友。这或许是摇滚乐带给我的最特别的礼物吧。
97年,我高考失利。7月份开始就去作小工,我的父亲害怕我吃不得苦,就跟着去了。在那一个月里,我虽然非常的累,有时候坐着坐着就睡着了。自己都不知道。还养成了一个习惯,就是在哪里都能睡着,无论是什么“枕头”。但是,我还得说,我没受什么罪,我父亲照顾我的很好,一个月下来,我拿了500块钱,我很满足了。那是我这辈子一次用体力赚钱。那一次也使我对体力活有了一种恐惧,以后就拒绝做。

9月份,自己终于不甘心就这样放弃,收拾行李又去复读,这一年,我基本没有再听任何的音乐。摇滚乐自然也没再接触。有时候,宿舍的朋友们谈起来,也就随便聊几句。太寂寞了,就拿他们的beyond去听,家驹最辉煌时候的。那也是用来鼓励自己的,主要也就是提高斗志。

98年,我终于考上了,消息传来,自己却很麻木,去的学校是省城最好的,可是我不喜欢。但是也不敢再考一年了,怕考不上,给家里添负担。最终我还是在那所大学里生活了四年,这四年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。它决定了我一生,这样说,实在是并不过分。

我带了很多摇滚乐的磁带去那里,这样我交到了一个朋友,他的磁带远远超过我,不止两倍。他的兴趣也广泛,不但是国内的摇滚乐队,国外的也很多。而且并不拒绝古典的东东。我们唯一拒绝的就是流行音乐。他对摇滚要求的很高,远非我所能及,类似零点那样的东西,就根本不听。但是我们却都喜欢校园民谣,尤其是高晓松的东西我们都会不断的听,百听不厌。直到现在,高晓松出带我们还是要竭力支持,去店里买上一盒。我想,也许我们是更适合于生长在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的,但是我们不会再有机会。而我,除了校园民谣,开始搜集80年代的和以前的歌曲,到毕业时,在另类音乐的盒带里,经常听的还夹杂着齐秦最早的那盒带狼。这是后话了。

无论如何,没有摇滚乐的日子是难以忍受的。尤其是在大学那个环境里,保留自己的一点东西是很艰难的,大家都觉得应该开放些更好,拼命的社会化。和西方大大的不同。而我们,就一如既往的寻找磁带,寻找自己喜欢的东西。西方的东西闯入了我的世界。比如涅盘,甲壳虫,枪炮玫瑰,邦乔维,大门等等。我的朋友偏爱死亡音乐,那种绝望的声音他最喜欢了。我却接受不了,重金属也不行了。朋克就不用提,怎样也不能听进去。我后来放弃了再继续寻找的努力,把兴趣完全放在自己喜欢的盒带上,再就是去寻找英伦蓝调式的摇滚乐。后来郑均提起的自己的方向,就是这个。

我是颓废的,我想。或者说,我是绝望的。所以我听的东西很多都带有这样的气息。在毕业前夕,伴随我最多的就是汪峰的花火。我不知道自己听了多少遍,实在是记不清了。我的心情也很恶劣,但我看起来高兴极了。直到现在,我也搞不清自己当年是怎样做到的。到了现在,我想提一提伴随自己生活最长的几个人,几个乐队。我想向他们表示我的敬重。是他们,保护了中国摇滚乐的尊严,是他们让中国有了自己的摇滚乐。也是他们,让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孤独。有他们,才可以放声痛哭。谢谢他们。我想说。我说的这些人是:崔健,唐朝,许巍,张楚,郑均,汪峰或者说是鲍家街43号。

崔健是中国的摇滚教父,大家都这么叫,但是我从来不这样想。我只喜欢他的音乐,至于他是什么,那根本不重要。在中国的位置以及作为,加上他在摇滚乐坛的不老形象,也许最能让人想起的就是鲍伯迪伦,只是崔健没有他那样的多彩多姿,也没有迪伦带给摇滚乐坛那样的震撼力,他的风格变化虽然很多,但是对乐界影响最大的依然是说唱,后来的中国摇滚乐很多受他的影响,基本都在这里。他带给摇滚乐界最重要的也许还是一种文化的力量,或者说追求。他所支持的子曰乐队所走的路线就非常有意思,虽然不是他自己做,但终归能看出崔健的一些心理。早期的崔健是抒情的愤怒者,王朔说他是中国最伟大的行吟诗人。在音乐界,是不过分的。后来崔健被陈思和写进了文学史,当作了一个时代诞生的标志。现在的崔健所坚持的也许和纯粹的音乐形式是越来越远了。他终究是为一个时代而存在的。而他之所以这样,正因为他一直对时代进行思考。也许只要他做音乐,他就要永远思考下去,直到他能够再一次的把握住他喜欢的东西,把它贯穿到音乐里面。

崔健早期的音乐是很多人经常提起记起的,但是我却喜欢他的每一盒带。就是遭到诟病的时代的晚上,我也是一样喜欢。我一直觉得,只要他出带,他所写出的就是一个时代。他的思维是穿透性的。从来如此。他的愤怒不但是身体上的,更是源于灵魂。虽然他一直强调,音乐的最终走向是身体。
但是崔健的音乐始终不能摆脱rap的范畴,而我日益不能接受这样的嘈杂,终于听的越来越少了,但我不能否认,崔健对中国摇滚乐的贡献是无人能及的。我听着他的音乐长大,这个时间至少持续了五年,五年是很长的日子,对于人的一生来说,有五年的时间和一个音乐人的音乐朝夕相伴,这样的日子不会很多。我在大学未信基督之前,心中是狂燥的,所以很喜欢唱摇滚,而且学唱崔健是高品质的,我在几年中学会了很多的声音,可以把崔健,臧天朔,家驹,郑均都学到非常。是崔健把我的愤怒引向一个天堂。崔健一直在做多种的努力,他的音乐加入了很多在当时让人难想象的东西,比如民族大鼓古筝等等,他在电子音乐鼎盛时期也进行了多样的实验,这都是不可多得的。崔健还是一个成功的商人,很会赚钱,也能理财。但君子爱财,取之有道,到现在也不曾听过崔健在这方面有什么丑闻。他去国外做了很多的交流演唱。再不是想刚出来的时候,那样的艰难的去解释自己的音乐。跨入中年的崔健还能在摇滚乐的殿堂上走多久呢?没有人能下结论。但是那个穿着破旧的军装,留着精干的短发,斜挎着双腿的特别形象消失了,伴随着一个时代不见。

汪峰是个另类。我一直觉得,他才是真正在灵魂上引燃风暴的人。我的朋友称呼他为学院派,我倒不以为然。但是汪峰的经历确实是大部在学院里渡过,我只是认为一种音乐的诞生不但和他所处的环境相关,和他的天才更是不能分开。我一直认为只有汪峰才是真正的把握了绝望和希望的音乐人。他的歌词水平绝对不会逊于崔健。音乐的制作是当时乃至现在都是特别的一种。我相信,在学院学习的时候,他们不知道参考了多少中摇滚乐的风格,而又付出怎样的努力,去把握这个变幻莫测的时代。把一种永恒的东西表现出来是最艰难的,而且能够用最简单的生活方式来表达,更是不容易。没有真正的痛楚写不出让人感动的东西。也不会在那么多高品质的心脏里引发泪水,那个晃晃悠悠的灵魂质问着一个时代,质问着明天的路和今天的饥饿。他怀疑一切,包括自己,包括出生和死亡。这种思考在大陆的音乐界如空谷足音。他的状况经常使我想起金斯博格的那个年代,只是不同的是,太过孤独的时代没有高品质的群体,在国内只能是某个人在舞台上眼泪滂沱。如同在雨中除了上帝的声音无人喝彩。

他们的一盒带是以他们上学的地点中央音乐学院的地址为名称的,就是鲍家街43号。那里诞生了他们,他们从那里走出。也是这一盒带奠定了他们在以后路途上的声名。这盒带带有年轻的愤怒,虽然里面藏有掩盖不住的绝望,但是那种挣扎的力量却是光明的,也显现出一种无畏的态度,里面的电子制作动感十足,不曾象花火一样是一种冷静的悲哀。花火是他们最高品质的作品。充满了寻找故乡的无助泪水。为筠子写的那个美丽世界的孤儿其沉痛和糜烂的美丽夺人心魄。在这些年来的摇滚乐界,我不曾再发现能够把一种怀恋写的如此刻骨的。但随着时光流逝,音乐日益商业化的同时,那一道光芒可能已成绝响。

等到汪峰出在雨中的时候正值我毕业,那里面的曲目我大多不喜欢。只有在雨中那首曲子让我难以自持,刚刚离开学校,那种悲伤和对世界的本能拒绝经常让我想起过去的日子,而在雨中里面的雨声非常动情,处理的也奇妙,加之他做的歌词和音乐中对旧日某种价值的留恋,都满含痛楚。我经常在听的时候想念一段日子,一些人,一个故事。就象在夕阳下看无边的云霞,静静而悠远的心境。就象在雨中看见自己最留恋的生命。

汪峰后来在电视里做了很多的访谈,但基本是以一个校园歌手做的,这是件很滑稽的事情,但是无可质疑,他的青春是高品质的。即使是算在校园民谣里也相当扎眼,这大约和汪峰善于把握逝去的一切美好世界很相关,和王家卫的花样年华一样,是一种华丽而略带糜烂的心碎。我想,他本来就是生活在回忆里的人。他一生都要为过去而无尽感伤。那是个理想的王国,但那个王国只在夕阳下,云霞里。

汪峰还会出带,这是毫无疑问的。只是会不会在做到花火时代的那个高度,这是使人存疑的。汪峰的音乐里一直存在着挣扎和迷茫的痕迹,就象他自己歌曲中所说的那样,是天空中的迷鹿。虽然在他第二盘带开始,他就明确的宣称爱是一种方向,但爱本身在这个世界就是迷茫。就有无尽的挣扎,和苍凉。谁选择和上帝同在,谁就要承担。

生命的思考来自于绝望。生命的思考来自于通彻骨髓的苍凉。生命的思考来自于爱。来自于对爱的执着。但爱和摇滚乐有难以消融的矛盾。它挑战一切锋芒。而摇滚乐本身就是利器。
岁月如梭,我从来不曾想过自己要过一种近乎流浪的生涯,也不知道除了选择如此,我还能够接受哪一种生命。很多事本来就源于宿命,就算你知道,你也不能退缩。更何况,有些事你根本就不想退缩,即使前方风雨如织,也要尽己所能,奋力向前。这本来就是生命的根本,你一生都在寻找之中,一生都感到它的光芒近在咫尺,一生都要不断在悲壮边缘拔剑长啸。

我现在对西安人有种莫名其妙的好奇。我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城市,造成了那么多绝望的灵魂,苦苦挣扎的性灵生命。我喜欢的摇滚乐手郑钧许巍张楚都来自西安。而且不但是音乐,就是文学也是如此。我喜欢的唯一一部贾平凹的作品是废都,就因为他使我感觉到一种对生命的认真的留恋和绝望的自虐。那是属于西安的,只有西安才能产生这样的作品,只有西安才能产生这样的人物,也只有西安才会诞生这样的灵魂。这座六朝古都,至今已风光不在,但好象至尽还沉浸在对盛唐的悲伤回忆里。固执的保留自己的王者风范,不得志却自爱自怜。

自江湖飘荡以来,我认识了几个西安的人物,但却和想象中不同,颇有几分的豪气。98年克林顿总统来到中国的时候,就曾经去过西安,和一个老农作了一个谈话。在电视上,看到那一点阳光的光芒散在那老者身上,别有一种震动。那是属于中国自己的安天乐命的宁静。是深厚的古韵沉淀在身体里的静穆。

这几个人中郑钧听的很多,伴随的也久。张楚是最喜欢的一个。如果说郑均是与自己灵魂痛楚靠的最近的一个,而张楚就是与自己灵魂背叛最贴近的一个。在最早期开始听摇滚乐的时候,我大约还是喜欢张楚多一些,只是那时颇不能懂得其中真义,好玩的心态多过思考。那时他和何勇窦唯合称魔岩三杰,在香港的演唱会让我们兴奋莫名,直到后来传说的神乎其神,而唐朝对香港流行音乐的嘲讽成为我们一直敬奉的至理名言。何勇的垃圾场出来后,大家争相去买。我偏爱他对苗族音乐的改编,那一首曲子叫做幽灵,其中的马嘶是神来之笔,至今难忘。把一种悲凉表现的淋漓尽致,充分表漏着他过人的才华。在初到大学时候,我终于也听到这首曲子的古典演奏,我们省城最资历深厚的指挥做的,但当时闹了笑话,我们大家听摇滚乐出身,哪里能够正襟危坐,齐声鼓掌,打拍子,老先生能够把它进行完,不知道有怎样的毅力。现在想来,不胜惭愧。
后来和老先生成了朋友,却总不敢提这件事,估计他也忘记了,他极度的不喜欢摇滚乐,我的朋友每次去我哪里,和他在一起,都不敢正儿八经的买摇滚乐带。怕他责备。

何勇已经不再出带了,而张楚出了几盘之后,也隐匿起来,至今不见再有出带的迹象。这让我想起当年的罗大佑,我想,大家都是对音乐认真的人吧,宁缺勿滥了。即便是张楚现有的这几盘带,也足以让人难忘,时刻响起。在音乐人里面,这些人基本都带有诗性的生命感觉,写出的东西别具一格,能够直接透过生命的本然,看到一种悲剧,或者是灵魂的愤怒。从这一点上,和美国垮掉的一代如克鲁亚克等非常近似,我想,对乎生命,认真不一定代表一种恪守传统的古典生涯,而这样的倾诉未尝不是对美好的留恋,对上帝的喃喃自语。张楚一盒带孤独的人是可耻的,其中的封面让我的女同学们倾心不已,认为是酷呆了。尤其是点烟的动作,和奇怪的眼神,都成为焦点。张楚的歌词可以算得上是另类,和任何的矫情无关,他关心的是现实的琐碎的生活,并且从中找到诗性的东西和永恒的命题,这选择和刘震云相近的很,但其中的悲哀或许更甚。对普通人的命运和不甘死亡的灵魂悲壮的关注倾诉,张楚似乎从来不曾停止过,后来造飞机的工厂我更愿意看作是对此哲学化的升华。那盒带几乎没人听得下去了,但他在中国的摇滚乐里面一样是出色的。

后来,我看到很多人写起张楚,在文化界里面,关注张楚的人似乎更多。就如关注崔健一样。甚至有人把他的姐姐看作是母系谱系的回归,而崔健则是父亲威望的等等,这很有意思。不过我宁愿看作都是对家园的渴望,就如同海德格尔所说,人,诗意的栖居在大地上,在无边的流浪之中,发出对家乡的诗意的长声吟唱。在大学四年中,我似乎渐渐懂得了张楚,渐渐感到他的痛楚,我和朋友们经常谈起他,但是那时却几乎没有人听他了。如果有一天,摇滚乐成为一种流行的东西,不是因为摇滚乐已经死亡,就是真正的具有现代反叛的青春力量在一个国度已经消失。和以往一样,商业化正在侵蚀这这个国度的音乐,而我依然生活在过去的记忆里,这时光似乎越来越和现在相距遥远。但我依然相信,在某一天,张楚的声音会在中国摇滚乐的殿堂里响起,被更多的人所怀念。

我的生活在过去的日子里似乎越来越集中,而我也越来越走向一个方向。摇滚乐的取向和这相关,或者说,生活和摇滚乐的愤怒悲哀走上了同一条路。

现在还有人不断的提起张楚,以后也会。他的经历都是传奇。我知道,流浪的灵魂属于真正流浪的人,永远不知家在何处,永远都渴望漂流。

这里面郑钧最为复杂,他出的带子很多,就是现在也还活跃着,但是走向却越来越显出疲势,以至他的被颜峻骂了一次,说郑钧大约已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,大约是姓z吧。颜峻是个很有意思的人,这样说大约也是一种失望,过去的郑钧和现在比较,的确是变化很大,尤其是他怒放出来之后,风格大变,如同他的那盒带的封面一样,是天使飞在天上,而不再是那个痛苦的追寻的优美灵魂,高高在上的喜悦充斥了每一个音符。记得在高中我的同学理有很多喜欢他的,其中还有一个女孩子,偏爱第三只眼,说尤其是里面笑声的安排是在是无可挑剔,没有人能够把一种悲凉用笑声表达的如此到位,我那时候很不太懂,也不喜欢这盒带,我觉得他太古怪了,实在不能接受,但不曾想这却成为伴随自己最多的一盒,作这盒带的时候郑钧非常辛苦,他后来回忆说,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,而且做出来后没有地方接受,很有一番波折。里面运用了大量的少数民族的乐器和民歌,这是他在云南历尽艰辛找到的,可以说是用生命换来,但是这个时代毕竟不在乎这些,只能在无边的时空中去证明他特别的价值。郑钧在ZJ 中坦诚了自己的基督信仰,并且在里面运用了一种空灵的音乐状态,但里面的疲倦难以掩藏,摇滚乐已经不再拥有它本来的蕴含,我想,郑均的摇滚之路到了尽头吧。后来他又说自己追求英伦摇滚的样式,自己也从新作了中国最早期的一些歌曲,但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喜欢。一个既不绝望又没有希望可提出的人如何去面对摇滚乐呢?摇滚乐的尽头就是它不再拥有身体的情绪,一种力量已经属于灵魂,它不再需要表达。故乡遥远,它已承认并接受了这一事实。

郑钧说,一场大雪悄然落下,所有事情全部融化。这就是这个世界。我们悲哀也好,幸福也好,却无法阻止它的运行。中国的易经中讲,天行健,君子以自强不息。期望一种绵绵不息的宇宙力量,这是值得致敬的。我们能做的,大约也只是这样,这是我们在此岸为我们的生命所能进行的最坚韧的挣扎。

除却郑钧,西安的音乐人还有许巍,这个人开始被吹嘘得很严重,说郑钧是以后中国的摇滚新希望。开始的时候所出的那一个在别处我在大学二年的时候听了听,就不喜欢。我和我的同学说,大约受到吹嘘的人总是有问题。我现在不看也不听任何被人炒的火热的东西,包括许巍。大四的那一年,找工作的日子很难熬,我的心中无比荒凉,很不想进入这个让恐惧的人群,所以无形中就便显出一种拒绝,虽然和别人一样,也象狗一样的奔波于大街小巷,但是总是忍受不住那些对自己蔑视的目光,而有一个知识分子的清高,加上我对哪个城市的失望,这使我的路途异常难走。后来,我终于做了决定,和几个朋友离开那里,到别处寻找。就是在这个期间,我很无意的借来许巍的那一年,听一遍就喜欢了,我和朋友说,比一盘好得多了,根本不是一个档次。这才是真正的毫无掩饰的自己的音乐。他很不认同。但我就是这样,尤其是其中的吉他段子情人是最让我欣赏的,只是其中段首的那段声音我不喜欢,我觉得他不纯净。一次听的时候几乎有落泪的感觉,后来我离开哪个城市,和平时不是特别熟悉的朋友一起走,到了目的地,我拿着盒带听,他也特别喜欢这一个,从那一刻起,我知道我们有无数的共同东西,也许可以永远做朋友。

那盒带我听得最多,而也最坎坷。我最少买了三盒,最后都丢了,或者是送人。到另一个城市的时候,我们听的是仿真带,但是效果很好,质量也不错,我们听了将近三个月,每天都放上几十遍,居然好好的,一点变化也没有。后来,我终于离开了,我和那两个朋友告别的时候,几乎一贫如洗,就把那盒带送给他们做了纪念。时隔很久,也不知道那盒带还在不在,而朋友们又如何,还是否听呢?
许巍的变化很大,我知道,任何人也不能避免这个世界的伤害。或者说,我们都要入世,无论我们愿不愿意。在许巍新出的盒带面前,我只能这样说,但是我为什么还要把出色生活方在这里呢?是因为,我觉到了他的悲伤,这是对一种背叛的哭泣。我还读到了一种对逝去生活的致敬。是的,致敬,我想我们是应该这样的,我们在走向成熟的时候,我们失去了那么多。这一切无可挽回。

刚刚读完慕容雪村的小说,心中似有无尽悲悯。繁华和荒凉又如何?不过白茫茫一片真干净。有的时候,你是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很虚幻的,什么都作不得真,你挣扎而无所得,拼命而无所有。它存在着无穷的悖论,永远也不能清晰。有时候,我甚至想,这是不是一个赌注,不过是上帝和魔罗在争夺中的祭品。当你仇恨时,世界就象你敞开,你会轻易拥有很多你梦寐以求的东西,而在你站在这个峰顶,却怀念失去的爱和纯净,以致无所皈依。面对死亡,一切如烟云。我不知道这世界上,有哪一种声音抵的上这样的长叹,无尽的落寞,无尽的荒凉,透过时空虚虚幻幻,好像什么都没有。

记得本世纪初,当王尔德到了美国,当着工人们他发表了自己的演说,谈起了道德艺术,当中有工人问,你提的这个资历深厚的先生为什么没和你一起来?王尔德笑笑说,他死了。有人问,是谁杀死了他?王尔德不笑了,是啊,是谁杀死了他?

这是我对此文的最后文字。我莫名其妙的还是想起了大门的主唱,想起了柯本,27岁就死了。那么年轻。我这样,算是祭奠他们。愿他们在天堂得脱此世的烦恼。我这样,算是怀念那些高品质的人,无论他们活着还是死去。都是永远的风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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